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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曦 | 弦月3

我流十四曦终于结婚!他俩究竟谁先动心的?是我!

有OOC的话请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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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在他身后走进八爷书房的时候我一阵恍惚,好像时光没怎么变过,他还是那样,和我争论不过急着找八爷评理,但见到八爷神情落寞的轮廓,我一瞬间的恍神才骤然转醒。他哪里还有当日八贤王风光霁月的神采?他依旧披着冬日里的披风,圈在太师椅当中的身形十分消瘦,信手拿着一卷经书正读着,见我们进来便放下了,虚弱地笑着,眼睛温柔地在十四爷和我之间游移。我欠身行礼,盯着地砖没忍心再看他,只听十四爷和他说话。

  当年毙鹰事件众人都暗自揣测过是十四的手笔,但事已至此,八爷多年经营只得拱手相送。他面上虽不显,但十四知道他们的疑心,一来二去,见面虽有三分情但也已不再亲厚无间,细微的裂痕横在兄弟中间,再有我站在当中,书房里的气氛更加古怪起来。十四没多说,只以成婚之前不能多来看我的理由先走了,我抬头看着八爷,他将经书拿起,轻咳了两下拉了拉披风,没多看我。我便缓缓行了礼也退出书房。

  关上门回头才发现胤祯背着身站在院子里,我张了张口,没出声,就这样看他站在斜阳投在院子里清晰的明暗交界之上。此刻他在想着什么呢?他是在忏悔?还是在愤恨?还是站在两个哥哥当中彷徨无措?亦或是为了自己终于成了皇上属意的继承人而暗自高兴?

  光线越来越昏暗,他的身影逐渐隐入楼宇的阴影,一如他未来十多年的幽禁生涯。

  我不忍再想,他还站着我就转身从连廊上快步走向姐姐的别院了。

  姐姐见我回来,高兴得一个劲儿掉眼泪,我问巧慧姐姐用没用晚膳,巧慧说夫人要等二小姐回来一起用。时隔那么多年,我又吃上了姐姐小厨房做的饭,姐姐此刻好了,端着盘子推来推去让我吃这吃那,我吃着这些专门为我做的菜式,倒流起泪来。最后姐妹两个饭没吃几口,眼泪竟流了好些。

  虽然距离大婚还有半个月,但姐姐没有轻慢一点儿,在我回府第二天就老早叫我起床去铺子里挑选头面首饰等一应物品。坐在首饰店里伙计上了两杯茶,我还没醒过神儿来,靠着姐姐懒洋洋地撒娇。姐姐回过头笑着点了点我的鼻头,“如今都要出阁了,还懒懒的,要是到十四弟府上还这样可怎么得了?”“姐姐,我就只有这么几日偷懒了,姐姐还不肯呢。”姐姐听了这话,微微点了点头,“不过十四弟,他待你很好,也不会让你吃亏的。”我看着姐姐微笑的神情,满是欣慰安心,或许真是觉得我能走入一场与她不同的婚姻。我不愿让她难受,情愿哄她,与十四扮一对幸福鸳鸯给她看。于是又撒起娇来,“别说十四爷送了我多少,就是万岁爷和各宫娘娘都送了不少好东西了,我们不用选了。”“那可不行,女子出嫁就是带着自己的身家,我不给你多置办一些,让你在府中有底气有依靠,难道还要阿玛回来给你撑腰?”姐姐边说着,边将伙计呈上来的宝石簪子拿在手里端瞧。我在一旁看她的样子,心中百感交集,不由得眼圈又红了,心想,京城这么大,我们唯有彼此互相依靠,就依着她吧。

  这一心软不要紧,一连好些天姐姐带我东奔西走,白天采买晚上核对,还要抽时间绣制喜被手绢等物。我熬了几日,终于称病歇了一天。晚上给姐姐请安的时候见姐姐还在绣,我便坐在她身边看她每个针脚都落在哪里,安安静静地和她待在一处。“其实,你并不想嫁给十四弟是不是?”姐姐微笑着问道,眼睛还盯在罗衣上,神情寻常。我看着她的侧脸恍然愣了愣神儿,垂下眼睛一声不吭。“你是我看着长大的,虽然如今你年岁见长,学会如何巧言令色,如何左右逢迎,但我总还是能看出你究竟快不快乐。”她说着,手上功夫一直没停,“既然已经做了选择,就不要再回头看了,能放的,就要放下。”“那姐姐,可曾放下将军?”听到这句,她捏着针的手指突然停顿。

  “我知道我放不下,所以就从未想着放下。”姐姐将针线搁下看着我说道,“但你不同,若曦,十四弟是真心待你好的,他对待你,并不像寻常的公子对待福晋,我想他能体谅,也愿意等你放下。”我听着,接过姐姐放下的针线,紧接着她的针脚绣了下去。“我会努力快乐的,姐姐……”我想再继续说,却觉得言语都那么浅薄,此刻烛下并头静默,似乎比一切情谊都深重。

  成婚前几日宫里的教引姑姑来府上为我指导礼仪,如何蒙着盖头走路,如何牵着红绸行礼,进了府该如何,入了堂又该如何,我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姑姑们竟然还要教我如何行周公之礼,我红着脸听着,心想古代人的房中术竟一点也不逊色,看来古今中外饮食男女不过是情之所至而已。

  忙忙碌碌的,终于到了大婚之日。虽说亲迎之礼要到下午,但我还是起了个大早,一层一层地裹衣服,一套一套地戴首饰,在嬷嬷丫鬟为我梳头的时候我甚至睡着了。等到亲迎之时,我盖上盖头被领着坐进轿子里,刚一坐定就听得轿子外头胤祯的声音离得很近,小声问我饿不饿,我这才想起中午都没有用膳,握着一颗苹果只觉着它清香沁鼻。“就知道你撑不住,我在你右手边的垫子下面用油纸包了几块芙蓉糕,一会你吃几块先垫一垫,晚上再给你准备旁的吃食。”我连忙用手一摸,果然有个油纸小包搁在垫子下面,轻轻说了句“却之不恭”,便听见他轻笑着走远了。

  进府的时候正好即将黄昏,我心里算着时间,想着嬷嬷教过要做什么走几步,小心翼翼地下了轿。本来说好是府上的小丫鬟一路扶我,结果握上我手的竟然是个宽厚的男人的手,我一惊想缩回手,却听得旁人起哄,这才知道是胤祯亲自来扶我了。“这本不合礼制,你一来捣乱,我忘了该做什么可怎么办?”他一手扶着我,凑到我耳边轻声说道,“少走两步有什么要紧,即便是我直接抱你入洞房也没什么。”我听他这话,紧绷的思绪放松了些,“我当然和十四爷没法儿比,您娶了那么多福晋,我这可是头回拜堂,自然谨慎慌张。”本来是揶揄他的话,说出口反倒有些醋味儿,只听他说了声“好一个头回拜堂”,我便身子腾空落在他怀里了,旁人的起哄欢呼便更响了些。立在堂上时,我感到光线亮了不少,暖暖的烛光映在铜镜上照得屋里灯火璀璨,星星点点地透过盖头。我听见九爷十爷正窃窃私语,还有八福晋和十福晋的笑声,后来周围的人声逐渐安静,我心里突然闪过一些无助的希望,他会在这人群当中看着我嫁作他人妇吗?他是笑着,还是哭着,亦或者不声不响地冷眼看着?与他一直不对付的弟弟娶了个侧福晋,根本不值得他来观礼吧,我自嘲地想了想。若是十三爷在的话,他一定会站在我身边的,想到这,眼泪就再也忍不住,落在手中的红绸上留下了一点湿痕,我就这么哭着拜完了堂。

  之后十四将我领进卧房,应当先去款待宾客再来揭我的盖头,他却在我身旁坐住了。我推了推他,“你先去吧,不用管我。”他却没动,也没挑起我的盖头,就静静坐着。我看不见他在干什么,便拉了拉他衣袖,另一手将盖头揭了起来。一转头便看见他笑眼弯弯看我,“这就是你的‘谨慎慌张’吗?”我瞪了瞪他没多言语,他却只专心端详我新婚的妆容。“今日你我成亲,就当我求你,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他神色喜悦欢欣,眉梢眼角温柔无限。“你且说,我若能办到就答应你。”他呵呵一笑,“这事儿只有你才能办到,旁人就算是有登天的本事也做不到。”我便觉得奇了,示意他继续说。他将已被我掀开的红盖头从我旗头上摘下来,隔着这块华丽的红布握住了我的手,“往后别再哭了,我娶你来,就是想让你开开心心地偏安一隅,可不是见你到处撒泪珠儿的。”

  听他说着,我便抬起手拭了拭眼下的泪痕,他没等我说话,捏了捏我的手,又说道,“我得出去应付那哥儿几位,你先吃些瓜果糕点,想吃别的什么可以告诉沉香落霞,让她们吩咐厨房去做。”他挥手让身旁两个小丫鬟过来,说完便出了门。

  两个丫鬟走到近前,我便问她们哪个是沉香哪个是落霞,听她们回话很是伶俐机敏,十分中意。“以后私下不必唤我侧福晋,也不必拘束,就像是和家中姐妹相处一样。”又随口问了问各位福晋和孩子的状况,便让她们下去了。顶了一天沉重的头面首饰,我肩膀都酸得不得了,赶紧坐在妆台旁卸下来了一些。一边卸,我一边打量着屋里的陈设,帐子是青色的,铜镜旁镶着几块红玉,桌椅都是黄花梨的,硬朗的形制上浅浅刻了些梅花的纹样,桌上放了些当季的寻常水果,糕点是芙蓉糕和燕窝红枣糕,茶具与康熙四十六年他托人从闽北带回来送给我御前侍奉的那套一模一样。我卸了些重的首饰,便坐到桌旁吃了起来,茶泡得正好,看来是胤祯特意嘱咐人算着时辰沏好的。我吃了些糕点打了些底之后,便将沉香落霞叫到身边,问厨房都能做什么夜宵?沉香笑眯眯地回话说:“今日是您的大喜之日,什么都能做。”我便反问她俩都爱吃些什么,起初俩人还推脱,抵不过我一直问,便松口说爱吃酒酿圆子和红豆沙,我听了便让落霞去厨房说要两碗酒酿圆子和两碗红豆沙,过不一会就送来了。

  “可是侧福晋……姐姐,你吃哪一碗呢?”我看了看酒酿圆子,又看了看红豆沙,“我吃红豆沙吧,把这碗酒酿圆子放在小厨房温上,若十四爷今晚还来便给他用。”两个小丫鬟看我给爷留的是我剩下的,惊得你看我我看你,但还是和我团坐在一起吃了。

  外面人声渐渐静了的时候竟快三更了,我推开扇窗子观望,发现今日也是弦月,月白风清好不明朗。他从廊上缓步过来,离得老远我便看见了他鲜红的吉服,于是我关了窗,推门迎他进来。“你并没有我想象得喝得多。”“我还惦记着与你喝交杯合卺,不敢喝醉。”我听了,笑笑说:“你都没有准备酒,看来我们是喝不上了。”“哎呀确实,我净想着给你晾茶了,不如我们以茶代酒吧。”他虽然没有喝得太醉,但脚步已经有些虚浮,我扶着他晃来晃去,连忙将他摁在桌旁给他倒了杯茶。“虽然你没有准备酒,但我准备了。”于是我挥挥手让沉香去取那碗酒酿,端上来的时候他愣了愣,又扶着额头笑了笑。“那你可要陪我吃这一碗。”我见他趁着酒劲儿又开始撒娇,只得连连答应,背对他坐下慢慢拆旗头。从镜里,我看见他拿着瓷勺看我卸妆,喝了酒,眼神痴痴的盯着我的背影,半天都没吃一口。于是我拆开如瀑的头发,让所有人都退下了,回头便问他今日谁睡在那榻上。

  他低头拿勺子拨弄了酒酿圆子两下,“我去吧,夜里还凉,你睡床更好。”喝了两口,又将碗递给我,“还剩下些,你总要喝一口吧。”我抬起碗一饮而尽,再放下的时候他便已经回过身去给美人榻铺被子了。

  我们当中拉了一架屏风,熄了烛火静静躺在各自枕上。我还没什么睡意,只闭目养神,静夜里他翻来覆去的声音很清晰,过了一阵便听见他问我睡了没。“还没。”我轻声说。“今日十哥拼命灌我喝酒,说什么都要把我灌醉,还是十嫂过来大骂他一通才罢休。”我听着,笑了笑,“拜堂的时候我隐隐约约听到他的声音了,还有谁来了?我都不知道。”十四便给我数着人头儿,我边听边点头。“哦,四嫂来送了一对玉佩,但没久留。”我点点头,却没听他继续说下去,连忙出声哦了一下。“他没来,不来倒也好,当初我问你为何不去看八哥,你说越痛就越能够忘怀,如今这话,倒又说回到你自己身上了。”他不说,我心里也有数,似乎到了如今我依旧能够体谅他理解他,从未怪过他。胤祯听我好久没出声,声音放轻了问道:“你不会是食言了在偷偷哭吧?”我噗嗤一声笑出来,“没有,明早还要进宫请安,早些睡吧。”一夜无话。

  天刚亮的时候我就听见十四窸窸窣窣起身穿衣服的声音,便也坐起身来,他走近屏风,侧着脸和我说可以多睡一会儿。“今天还要给嫡福晋和几位侧福晋敬茶,不好怠慢。”我说着,便起身披上了中衣,他叫人进来服侍我梳妆穿衣,自己理着腰带去换朝服了。一夜之间,我就从未出阁的御前女官变成了王府命妇,衣装首饰都跟着庄重了不少。出来走到大堂上时,嫡福晋和侧福晋已经坐好了,我从茶盘上接过茶杯敬向嫡福晋完颜氏和胤祯,又和几位侧福晋各自行了礼。向完颜氏敬茶的时候她笑眯眯地叫我妹妹,一举一动都透着名门毓质的底气,“妹妹是和爷从小一起长大的,爷的性子你清楚,各位姐妹也都好相处,只管放心,进了府就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十四坐在一旁笑了笑,“今日事情还多,等从宫里回来了你们姐妹再好好说说体己话儿。”完颜氏点点头,我站起来福了福身子便和胤祯一同出了堂。我跟在他身后,想着刚才见到的那么多女人的脸,此时他已经有了四男五女九个孩子,我要接受的不仅是我们彼此之间的夫妻之名,还有他与众多福晋组成的庞大家庭。我想起姐姐终日念佛诵经的背影,觉得自己落在与她相似的境地中才真正了解了她的难处。

  坐在车里进宫的时候,我一手放在膝头,一手挑起帘子向外观瞧,心里正想着从今往后我便“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手就被他握住了。我回头看他,他倒有些紧张,眨了眨眼睛看我,说:“一会进宫请安,我总要拖着你的手的。”一边说着,耳根慢慢变得通红。我看他这样子,有些想笑,却忍住了,只点点头。靠在软垫上从斜后方偷偷看他,却看到他垂下眼睛看着被他握在手里的我那只手,拇指轻轻摩挲着,像是把玩一个珍贵的翡翠扳指,又像是在抚摸一只并不亲人的狸猫,轻柔笃定又小心翼翼。

  先去乾清宫给万岁爷请安,临进门的当口他特意叮嘱我要改口,我这才想起要和他一起叫“皇阿玛”。虽然我曾抗旨一次,但万岁爷并未过多责备我,好像只去浣衣局洗几天衣服就抵过了诛杀九族的大罪,他当真疼爱我。从乾清宫走出来的时候竟遇见了同样前来请安的八爷,昨日拜堂时他没来,却没想到今日便遇见了。胤祯一看见八爷,连忙将拉着我的手松开了,我福了福身子,“八爷吉祥。”“要改口叫八哥了。”他笑着说这话,语气中却满是遗憾。我点点头,退在胤祯身后半步,没多说话。

  每次和十四同行遇见八爷,我都不知应以怎样的身份自处,只得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兄弟之间寒暄了两句,八爷突然扭头对我说,“既然选择离开,就应该斩断一切,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我抬眼看他,默默算算时日还有不到五年,这话听着竟像是谶语,“八哥要照顾好自己,无论臣妾在不在宫中,永远都记得自己是从八爷府里出来的,大家的情谊都是一样的。”

  见了德妃娘娘,又同乘马车出宫回府的时候,我们又陷入了默契的沉默。可是这次我主动将它打破,我说:“八爷不会怪你的,十四爷,无论是我们之间,还是朝堂上的事,他都不会怪你,他向来重情重义,英雄末路亦坦坦荡荡。”我扭头看着他,“当年万岁爷曾对我说过,希望我‘放下失去的,珍惜拥有的’,我想这个道理八爷他明白,你也应该明白,时光一去不返,永不能回头,你若耿耿于怀,只会徒留无可奈何。”

  他看着我,眼睛亮亮的,嘴动了动没说话,只用手指点了点我额头。

  “若曦,我有时候真想把你脑袋破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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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当天日记:当她轻而易举地说出“他不会怪你”,她就已经握住了开我心门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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